新华社北京2月15日电(记者乌梦达 赵旭 魏梦佳)年近百岁,从教数十载,“我的生命价值,就在于我和我的学生在一起”“只要一讲完课,我回来这高兴啊”诠释了这位老人对学生的热爱、对教书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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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1日,理论物理学家、物理教育家张礼因病在北京逝世,享年98岁。
“只要一讲完课,我回来这高兴啊”
两年前,记者曾到张礼先生家中拜访。些许斑驳的木质书桌上,摆满了教学材料,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中英文批注。书桌的一角,师生的合影格外醒目。
在同事的协助下,张礼用手机扫描在线教学软件二维码,成功登录……近些年,90多岁的他仍坚持为清华物理系开设了“量子力学前沿选题”这门课。
在家中线上授课的张礼先生(右一)和同事。清华大学供图
1957年,他到清华大学任教。“那时学校很多事情都要从无到有一点点做,自己也考虑过去全心做科研,但当时国家需要我教书,我愿意为此终其一生。”
张礼曾参与“固体物理”“激光”“物质结构”“催化”四个研究班的创建。从研究班里走出过诸多优秀人才,包括中国科学院院士顾秉林、中国科学院院士朱邦芬等。
一晃数十载,教书育人一直是张礼生命的中心。他为清华理论物理学科的创建发展,以及物理系的复系和人才培养奉献了毕生精力。
刚执教那年,学生与他同龄;他90多岁时,学生已是孙辈的年龄。“每个年代的学生都有自己的性格特点,老师的难题不光是答疑解惑,而是学习如何与学生们一起成长。”生前谈到自己的学生,张礼笑得像个孩子。
“‘经师’和‘人师’统一”
做好教书大先生,张礼一生的言行诠释着什么是师德师风。“作为教师,也要时刻保持学习的状态,各方面都要严格要求自己,每天零零星星的进步,让我对教师的理解更加深刻。”
1958年,张礼发表“电子-正电子系统的定态及其湮没转变”的研究论文,被国际公认为正电子湮没谱学的奠基性文献;因提出场论中的旋量演算新方法,他获得了2013年中国物理学会周培源奖;2021年,他被评为“北京榜样”……
2018年5月15日,张礼先生在清华高等研究院录制课程。清华大学供图
鲐背之年仍坚守三尺讲台,张礼依然要求自己的授课内容与时俱进,他坚持查阅学术期刊,根据学科发展前沿内容更新课件。即便是讲了20多年的“量子力学前沿选题”课程,他也会不断完善讲义。
“这是一本关于场论的书,这本是有关凝聚态物理的……”记者见到张礼时,他指着放在案头正在读的几本英文书说,“我给学生的一些考试题目也会在我看的书里选。”
在翻译美籍华裔理论物理学家徐一鸿的著作时,张礼沉浸其中,时不时笑出声来,“我翻译了徐一鸿科普物理学的书,很有意思,很有趣。”他曾说,生活的一大乐趣是要把自己看到的生动有趣且有价值的知识传递给更多人。
“我的生命价值,就在于我和我的学生在一起”
“教书育人,因材施教。”这是张礼谈到自己教学时说的关键词,“当老师,我们就要把学生当成一个全面的人来培养,要关心他们的学业,也要关心他们的思想和价值观。”
张礼要求学生,要“敢于想,尤其敢于想大问题”,“学生真正拔尖,不仅要对学术有贡献,心中更要有我们的党,有我们的国家。我对党的信念坚持了一生,我希望我的学生也都是这样。”
2021年11月5日,张礼先生在家里工作。清华大学供图
他的一生,致力于传播知识、传播真理,致力于塑造灵魂、塑造生命。
面对无数次“为何如此高龄还要讲课”的问题,他曾直言:“如果有一天,脑子不行了,看不懂,也讲不了,那我就‘投降’,可没到那一步,我绝不放弃。”
“张礼教授总是不断学习,精益求精。我的印象中,每次上课前他都认真备课,课堂上会把所有概念解释得深入浅出,把新东西讲得深刻透彻,课下答疑也非常耐心,注重引导学生了解新知识。我走上凝聚态物理的研究道路,与张礼教授的教导密不可分。”顾秉林回忆说。
“到清华参加工作的几年时间里,经常跟在张先生身边学习。每次见面,张先生都会很热情地聊起最近看的书和论文,他也会给出许多令我受益的见解和思考。通过张先生的言传身教,我不断思考学习如何去修身,如何去治学,又如何用一生去坚持物理学习和物理教育。”清华大学物理系副教授胡嘉仲说。
回顾教学生涯,张礼曾说,万万没想到一干就是这么多年。“起初没有感觉,但是一批又一批学生的成长与支持让我十分欣慰,也很感慨。”
“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清华园的讲台上,从此不再有张礼先生的身影,但他毕生厚植的园丁精神,终将延绵不绝。